领导力的体悟——由体育谈开去（转自大凡的博客）

(2009-09-07 08:26:26)

标签： 杂谈

    从来不关心球赛的我，最近频频对世界的顶级大赛感兴趣，从科比的登顶到今晨的巴阿之战。
    原来总听这么一句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是地地道道的外行，看球的感悟也绝不是内行们所关注的，我只思索一点：领导力。
    其实，世界已经进入一个各个行业都亟需领导人才的时期，在这一点上，我正在飞速的提高认识。
    就拿今天老马的惨败来说吧。在我的青年时期，老马就是一个最伟大的人物，尤其是带领阿根廷队勇夺世界杯，带领那不勒斯两次夺冠，都是创造了一个人改写历史的神话。
    但是，这样一个最权威的专业人士，却在自己的领域摔得鼻青脸肿，令人不可思议，但这更让我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从表象上来说，老马是一个伟大的运动员，却还没有成为一名伟大的教练。为什么？因为他在成为一名优秀教练的道路上才刚刚起步。
    考察了一下老马退役以后的经历，吸毒、酗酒、投身政治、减肥，等等等等，但是我没有看到他正经的执教哪怕一个少年队，我想，这十多年来用于提高执教水平的学习时间不超过一年。
    再看看老马的现场指挥，只能用混乱不堪来解释。他至今也没有形成自己一套系统的战术方法，而且与世界一流的足球发展趋势已经脱节，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足球就是技术和体力的优胜吗？阿根廷队的技术令人眼花缭乱，体力也绝不逊色。老马的阿根廷队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但是为什么梅西在巴萨的辉煌在今天却无法重现呢？是巴萨的队员的个人能力强过阿根廷的国脚吗？
    杜拉克给领导者的一个期望就是：让平凡的人做出不平凡的事。可见，打造一个超强的组织，不一定都能具备超一流的人才，但一定要具备强大的领导力。马拉多纳手下巨星如云，但却各自为战卖弄技术，没有被整合到强大的组织中为明确的目标奋斗。急躁却没有效率，优秀却一盘散沙，这是一个让不平凡的人变成平庸团队的典型案例。
    再细想一下，马拉多纳的症结源于其作为伟大球员的路径依赖。老马在那不勒斯效力时，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挑翻北方众多豪门登顶意甲。因此，他对于自己天赋的自信以及对梅西等后来者的盲目爱护已经遮蔽了对组织原则的思考。是的，足球需要天才型球员的推动，但是足球运动的真正进步却源于足球理论的不断创新、各足球相关组织管理能力的不断提高以及因教练员运动员激烈竞争从而从优秀到卓越的制度安排。在这一点上，球员个人能力明显占据下风的欧洲长期成为世界足坛的中心，正是现代社会具有重大启示的意义。
    我常常思考天才对于组织的作用。应当说，天才是极为稀缺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但人类是不是就坐等天才的诞生来拯救自己呢？人类社会通过有效的组织，创造了超人都为之惭愧的进步。全宋朝的顶尖武林高手也抵挡不住一队蒙古铁蹄的进攻。个人天赋在与严密组织的对抗中就是一曲悲歌。有一种能力，叫做领导力，确实可以经过训练和苦干而逐步形成的；抑或说必须经过勤奋的努力把潜在的领导力挖掘出来。我认为，踢球可以有天赋，但成为伟大的教练员，只靠天赋是完不成的，持续的学习、总结，循序渐进的积累是必由之路。
    老马踢球靠的是天赋和勤奋的练习，靠直觉、激情和伟大的气概，但排兵布阵、管理队伍、确定战略、日常培训和遴选人才却要冷静、理性和持之以恒，这又是他极为缺乏的训练。原来他作为一队之长时也在管理队伍，是教练兼主力队员的角色，但这和真正的主教练是有天壤之别。因为真正的主教练在帮助他完成那些他无须操心的琐碎却重要的管理职责。尤其是老马处于神一样的位置时，他已经听不到质疑之声，至少民主的讨论都是他无法从心底接受的，他沉浸在曾有的成功模式中，妄图再造一个同样凭一人之力就能扭转乾坤的神童。从他偏爱那些矮个子的天才球员里可见一斑。这时候他无可否认的天赋和魅力已经成为学习的障碍。且不说老马是不可复制的，就是老马再生，现在的足球已经进步到令他力不从心的时代。
    领导者一个很重要的工作是指导。就是毛泽东所说：出主意、用干部。但老马的指导限于个人能力而非组织思想。杰克逊指导乔丹和科比的三角进攻依赖的是执教经验而非球员的直觉。
    我曾经看过一篇评论，说禅师杰克逊就是一个摘桃子的伪大师，因为他赢得的那些冠军戒指都是乔丹和科比帮忙的，而目前洛杉矶湖人队的真正主帅就是科比。在经历了多年的管理工作后，我知道说这些话的人没有做过领导。把湖人队调教到目前的这个样子可绝不是科比能完成的，打造一个伟大团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就太贬低管理工作的艰巨性或太抬举科比的多元化领导能力了。
    没有科比的杰克逊，可能少几枚冠军戒指；但是没有杰克逊的科比，未必有现在的伟大，正如乔丹的发展历程一样。伟大的球员不只是技术的炉火纯青，更是思想上达到极高境界，这就是教练员的任务。看看科比说的话吧：“我的目的不只是个人的成功，而是整个团队成员的共同进步”。这是科比一个人能说出来的吗？杰克逊的巨大功力可见一斑。
    我仔细阅读了禅师的自传，他从纽约尼克斯队退役后做过多年的基层教练，甚至在波多黎各的野蛮球队用命来混碗饭吃。在经历了多年的锤打之后，他接到了到芝加哥公牛队担任助理的通知，从而开启了与乔丹合作的时代。但试想，如果没有那么多年的基层历练和对篮球哲学的痛苦探索，他也如其他教练一样被乔丹赶走，与伟大成绩失之交臂。
    我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在领导力的培养上没有所谓神人一点就通。研究了毛泽东、曾国藩这样的人物，就会发现他们的学习过程艰难而又漫长。毛泽东到了延安，系统地回顾了过去的成败，又深入研习了辩证唯物主义，又在实践中反复螺旋式提高，在改造客观实践的同时，也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才锻造出毛泽东思想。这在他的关于《实践论》中已有阐述。曾国藩中年带兵，屡败屡战，几乎跳河自尽，才在打落牙和血吞的悲惨境地中崛起，从百战归来再读书的死硬精神中渐悟。带一支队伍需要的不就是长岁月的痛苦积累么？
    最近，一直在研究三大战役的历史。从台湾带回来的国民党将领的回忆录与大陆的军事专著对照看，更有了立体的认识，真心的佩服毛泽东的雄才大略。其实战争就是毛泽东与蒋介石个人素质的大比拼。国军无论从武器装备、军官素质到士兵的战斗经验，都远远在解放军之上。但蒋介石个人军事指挥的素养却非常差劲。因为他从来没有完整地进行军事理论的学习和反思。从本质上讲，蒋介石是一个非常不愿意学习的领袖。其早年的过早发迹形成了对阴谋诡计纵横捭阖的路径依赖。毛泽东却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极端劣势的环境促进他不断思考战略与战术的问题。系统的军事思想使得全军指挥员由衷地贯彻执行，民主的作风使得他能够海纳百川。这在蒋介石那里是做不到的。
    但毛泽东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他是一个高超的军事家，而是一个高瞻远瞩的政治家。是他用政治思想和组织原则统一了全党和全军。从支部建立在连上开始，确立了党指挥枪的原则，使得军队作为党的军队、人民军队发挥政治作用。文革期间，贺龙、罗瑞卿搞全军大比武，遭到林反对，林认为军队要搞政治挂帅。官司打到毛那里，毛泽东说：林打了那么多年仗，难道不知道怎么管理军队？军队什么时候不是在打政治仗！抗战时期的延安整风，就是在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奠定了解放战争胜利的基础。像千里跃进大别山这样的全局观念在国军里根本不可能被执行。反观国军，政治上的高度分裂导致组织上的各自为战，几十万兵马看着张灵甫被歼而袖手旁观。因此，毛泽东是最理解“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这一原理。这里的领导能力已分高下。
    贝肯鲍尔曾说：当一个充满优秀队员的球队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时，教练员就成为关键人物。就要看他是否能凝聚起整个队伍为取得好成绩而拼搏，或者任凭球员之间的摩擦给球队带来损失，形成在比赛中每个球员只管自己、只对自己负责的恶劣风气，导致球员不愿意为别人去争抢奋斗，不愿意为别人的失误而加倍去努力改正。
    但毛晚年的问题恰恰也是大半生成功的路径依赖，固步自封，另一篇再述。而蒋来到台湾成为毛选的积极读者，痛苦反思，也从一定程度上催生了经济发展。
    再回到老马，我相信他具有成为伟大教练的潜质，但却需要长时间艰苦而枯燥的训练。阿根廷足协用国家队的前途为老马进行教练资格的培训，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时间是否允许是一个问题。就看老马肥胖的体态，就知道在管理自己方面都没有严格的纪律，更何况是管理别人。老马的天赋分散在各个不同的象限，需要意志力把它们编制成整体。作为一名领导，必须维护和执行完美的纪律，自我克制、谦逊而又无所畏惧——包括不畏惧与自己不同的意见。这些都是老马应当恶补的课程。只有改造自己，才能改造团队。这一点，贝肯鲍尔以日耳曼人特有的纪律和理性做得非常之好。
    学习能力是领导者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否则无法了解规律，指导实践。老马在这方面他一直就不是很好的学生，而是骄傲的神。但还要低头向那些他不齿的曾经的二流球员却是现在一流的教练员们学习最新的足球知识。在老马这么多年寻欢作乐中，世界足球运动已经悄然变化，必须紧跟才能有所创新。我理解老马伟大的天赋必须在付出了与其他一流教练员同样的努力之后，让超强团队在高峰处又喷发出绚烂的光彩。而目前的天赋要暂时收敛一些，锻炼领导能力，打好队伍的基础，确立自己成熟的战术思想体系并且传递给队员们。
    毛泽东对于学习的深刻认识，在抗战期间的文章中已有表述：“当前的运动的特点是什么？它有什么规律性？如何指导这个运动？这些都是实际的问题。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有懂得日本帝国主义的全部，也还没有懂得中国的全部。运动在发展中，又有新的东西在前头，新东西是层出不穷的。研究这个运动的全面及其发展，是我们要时刻注意的大课题。如果有人拒绝对于这些做认真的过细的研究，那他就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学习的敌人是自己的满足，要认真学习一点东西，必须从不自满开始。对自己，“学而不厌”，对人家，“诲人不倦”，我们应取这种态度。“
    真是字字珠玑！
    当今社会的快速发展对领导力提出更迫切的要求。各行各业的业绩压力非常之大，也将会诞生出更多的领导人才。珍珠港事件爆发时美国的军队里大多是一群平庸之辈，但二战结束时已经催生出世界最强大的军队和最高素质的军官队伍，这就是实践中的磨炼。老马是伟大的球王，但在领导力方面和我们一样要进行培训，这也是我们普通人的希望。也许只有自己参与了管理工作，才更能理解优秀的团队如何诞生，这对于理解企业家和优秀企业，做好投资不也是更好的感悟么！从这个角度看中国企业未来的发展，真是信心百倍！
    最后，摘一段美国最伟大的橄榄球教练，绿湾包装工队的朗伯迪的演讲：
   “良好的管理，是领导艺术的一种具体体现。如果良好工作失败了，这就反映出管理者在领导艺术方面的欠缺。你们每一个人都具有领导能力。然而，一个人仅凭出众的能力，不能熟练掌握领导艺术。领导艺术需要付出、忠诚及自豪，还需要乐意接受指导的下属。领导艺术是指导人们。领导艺术是多种素质的结合。而且在没有哪个人天生具备作为领导者所需要的所有才能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能锻炼出领导才能。”
    深夜的力量！

优秀运动员不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教练员。乐器演奏高手无数而优秀指挥家很少。
很多人成名之后就此止步，不进则退。
老马的后半生大都是在吸毒、酗酒和泡妞中度过，岂能担当重任。